“精神的焦慮、精神的渴望和精神的追求,是我在藝術中始終比較關注的東西。”——王林如是說。 在中國美術評論界,王林是特別活躍和最有影響力的藝術評論家。曾被人戲稱為“西南王”,這是對其評論和人緣的贊譽,而非另有他意。從中國當代藝術研究文獻資料展,到“中國經驗”畫展,從上海雙年展到威尼斯雙年展,王林在批評路途上一步步實現著人生的跨越式發展。從中央美院研習美術史到寫作美術學專著,再到編撰四川美院七十年美術史,王林在當代藝術之林中悠然漫步,一路前行,正朝我們走來…… 王林(筆名之一“林子”)出生在一個特殊家庭。民國三十八年即1949年2月出生。父親東北人,曾任國民黨中央航空學校教官,而母親和中共地下黨關系密切,娘舅就是地下黨員。抗戰后期,父母本打算從西安到延安,但卻陰差陽錯地留在了西安。王林是在西安出生的第五個孩子。解放前夕,本來要去臺灣,因王林的外婆獨居重慶,母親不忍,于是一家人回到了重慶。父親因為國民黨身份被捕入獄,后來死在監獄里。或許是父親從小不在身邊并過早離世的緣故,王林對于父親沒有任何印象,我們總是聽到他用沙啞的嗓音講述他的外婆、母親和舅舅。兩家人一起生活,九個小孩,一個老人,全部生活來源靠母親在人民銀行工作的64.5元工資。母親念過商業大學,懂得財經,生活扛在母親身上的重壓可想而知。所以王林說“我的家是一個母系家庭”。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王林從小就很懂事,經常利用假期上街干活賺取學費。山城重慶,夏日炎炎,弱小的王林和許多大人一樣在崎嶇不平的山路上推拉人力車。三塊八毛的學費要干好多天才能湊夠數,不難想象一雙稚嫩小手被磨起了多少水泡。當我聆聽他講述童年故事時,品出的是生活對一個孩子的艱難和辛酸,而王林卻像是在講述平常事兒一樣淡然。生活教會了他成長,也教會了他面對困難!王林自幼聰慧,讀書成績一直很好。這起于小學三年級時一個班主任對他的激發。 何老師的丈夫是《紅巖》作者楊益言的哥哥楊本泉,重慶著名詩人,時為右派。《紅巖》的一部分稿子就是他寫的。王林當時就讀過《紅巖》的手稿、修改稿和定稿。接著還有兩件事情觸動過王林:何老師喜歡在課堂上讀學生的好作文;何老師家書柜有很多藏書。這兩件事使王林對寫作、讀書有特別的好感,加上老師的青睞和自身的天賦,王林的語文成績特別優秀。但中學時開始貫徹階級路線,優異成績并沒有讓王林得到上高中繼續學習的機會。因為父親是國民黨軍官,歷史反革命,黑五類出身,只能作為知青上山下鄉,那時是1965年。去到林場的他和一個殘疾知青負責在山上放養28條牛。晴天還好,碰到雨天只能一前一后披兩件蓑衣在灌木中穿行,任山風吹割,苦嗎?只因為買了一個小小的打氣馬燈晚上照明,就被扣上資產階級作風的帽子挨批。然而,一切不如意在王林眼里都不算什么,親身經歷的一切對于現在的他也只是旁觀而已。在紅色專制的年代,王林仍然喜歡讀書,用知識充實自己,鄉下那些陰霾的日子,他用書本當作陽光來照亮生活,從中呼吸自由和清新的空氣。苦難不過是更好地教會他成長。他很少說起經歷的不幸,在談話中王林更多提及的是鄉下農民的質樸以及,村里人對他的真誠幫助。 1972年,王林頂替母親回城“接班”,開始了他人生旅途的另一階段。師訓班學習一年后進入重慶四十中教書。當老師并非王林自己選擇的職業,但人不太可能隨心所欲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命運的安排自有它的理由。王林到現在已做了40 年老師,他忠誠于自己的教育事業。 1977年恢復高考,王林距離高考不到兩個月的時候報名。在堅持帶學生軍訓的條件下,他奇跡般地自修了高中數學全部課程。數學成績從最初測試的9分提高到了最后測試的87分,終于考進了重慶師范大學中文系。生活像一盒巧克力,你永遠不知道下一顆的滋味。王林在山重水復的困境中,迎來了他的峰回路轉、柳暗花明,綠葉與陽光的味道飄到了王林的心里。大學期間他并沒有沾沾自喜,也沒有妄自菲薄,依然像苦行僧一樣孜孜不倦在求知路上行進。大學四年他不曾真正躺下午休過,只是裹了被子靠在床角打個盹兒,為的是節約時間又能休息。每天早起背誦古文,他只覺得時間耽誤的太久了,必須抓緊再抓緊。在大學王林是學習委員,還是系學生會干部,組織能力很強,他組織同學們編輯出版了一本名叫《中外格言》的書,印行過近百萬冊。由于畢業成績很好,學校在甄選老師時讓他留校,在古代漢語教研室。后來是四川美院要人,改派王林去了川美。命運再一次改變了王林的人生道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