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巢變鳳巢的秘密與魔力
從零開始的制作體驗
關渤,當過話劇制作統籌,做過廣告文案,拍過電影、音樂電視,寫過電視劇本……用他自己的話來說,曾經的工作經歷“很雜”。現在,他是國家大劇院演出部制作組組長。從國家大劇院第一部自制作品歌劇《圖蘭朵》開始,他見證了這座劇院3年來劇目制作與生產的每一段里程。
2007年10月,《圖蘭朵》項目啟動。“當時沒有現在的制作組,我還在戲劇戲曲組。確切的說,沒有成熟的制作流程和制度,我們在劇目制作和生產方面基本是空白的,一切都得摸索。”關渤回憶。“演出定在2008年3月21日,滿打滿算只有5個月,領導說你來做這個項目,我說好啊,制作統籌我做過,但我沒做過歌劇。”于是,并不了解歌劇的關渤,開始了他長達半年的魔鬼式“背包客”生涯——無論走到哪里,一只巨型雙肩包永遠塞滿各式各樣裝備,從電腦、相機到牙刷、毛巾,以及劇目籌備的文件和學習歌劇的資料。“沒辦法,那會兒我幾乎每天要夜里三四點回家,早上七八點又來上班,基本全部時間都給了工作。第一個月寫加班表,我是200多個小時,從第二個月開始我不再寫加班表,因為沒有時間去寫了。”就這樣,經過慘烈的摸索期,國家大劇院版《圖蘭朵》終于不負眾望在京首演,緊接著又赴滬巡演。“這個戲使劇院對制作劇目第一次有了完整的認識,大家覺得這是能夠體現劇院自身藝術水準的事,你邀請來的劇目再好,也只能體現你的經營水平,自己制作和出品的劇目,才體現你作為一家藝術機構真正的藝術水準。”關渤說。
“《圖蘭朵》是國家大劇院開幕國際演出季推出的第一部作品,也是大劇院的處女之作,由大劇院和普契尼基金會聯合制作推出。之所以選這部作品,一方面看中它是中國題材,能夠引起觀眾感情上的共鳴。其次,看中它后18分鐘的續寫,因為這部歌劇后18分鐘普契尼并沒有完全做完,大劇院版《圖蘭朵》讓世界上有了首個由中國作曲家續寫的普契尼歌劇。這部劇第一輪演出就收回全部成本,它的成功奠定了我們做歌劇的信心,以及我們今后該如何制作歌劇的基本思路。在之后的劇目制作當中,對于題材的選擇、演員的選擇、創作班底的選擇以及合作團隊的選擇,《圖蘭朵》都成為重要的參考。”國家大劇院演出部部長李志祥說。
以藝術為初衷,結果才能是藝術
2008年5月,國家大劇院演出部制作組成立。在3年多時間里,19部自制及原創劇目在國家大劇院的舞臺上誕生,這無疑是一個驚人的數目。在這個過程中,制作組究竟如何進行劇目的生產與制作?這是個令很多人好奇的問題。概括來說,制作組對一個藝術產品做出規劃,之后按步驟實現這個規劃:首先,是籌備階段的“實現”,就是選擇用什么人、花多少錢,制定怎樣的制作方案;然后,以完整、細致的統籌管理保障這些方案執行下去,比如根據導演的創排方案組織演員排練,根據舞美制作方案完成實際制作品;最后,當這些方案全部執行完畢,劇目從平面搬上舞臺,制作組通常再以配合、服務的角色與大劇院的品牌中心、市場部、發展部合作,完成劇目的推廣和銷售——所謂推廣銷售是多方面的,一是從藝術方面讓更多人了解劇目,二是實現資金回收,跟相關部門進行籌資活動,比如2009年國家大劇院第一屆歌劇節就得到了海航的贊助,在演出中配合他們進行品牌上的宣傳互動……這些都是制作組需要做的事情。“我們曾經做過項目管理分析,管理專家都認為這么多的事情怎么可能由一個人來完成?可事實就是這樣,有同事曾經統計過自己的工作量,竟然在3天之內要完成將近400件事情,大事比如跟藝術家溝通、對藝術資料進行把握,小事上比如去給演員訂飯、去監督是不是舞臺上有人去噴水降塵,都是由制作組的人來完成的,現在這個團隊由最初的兩個人已經擴展到了20個人。盡管很辛苦,但大家都覺得這是個能夠成就藝術夢想的地方。”關渤說。
對于變化有所體認與感悟的不只有關渤。“舞臺技術部舞美制作這塊兒,我認為是3年多走了三大步,第一年的制作主要是借助外力,我們更多是起到組織、管理的作用;第二年盡可能展開合作,和外邊共同完成制作,我們更多是起到配合的作用,或者是一半一半;到了現在,我們的國際性合作更多了,而且基本上我們自己的人員也都有很強的能力去主導和處理一個方面的工作。”舞臺技術部副部長管建波說,“從一流的舞美設計理念,到如何使布景更好地滿足演員演唱的需要……這些年與國際一流的舞美設計師合作,讓我們學到很多,隊伍的綜合素質通過磨合、磨練,很快得到了提升。”
盡管國家大劇院的劇目制作團隊還是個年輕的隊伍,要想適應更大規模與體量的藝術生產,還有許多方面需要打磨,但有一點卻令這個年輕的團隊充滿信心——那就是“目標的純粹”。“在大劇院做劇目,我們只考慮兩點,藝術與市場,我們對藝術的關注大于市場,關注市場不是說一定要把這個東西以多高利潤賣出去,而是希望好的作品能讓更多的觀眾看到。基于這樣的目的,我們會保持常態性的市場調查,長期關注相關行業網站、雜志甚至博客,通過良好的資訊整合為劇目創作挑選適合的主創班底,為了保證劇目制作的質量,可能連很著名的演員都要試唱后才能獲得相應角色。”關渤說,“其實,舞臺演出所銷售的就是一個經歷,觀眾花錢買票到劇場,獲得的是感受,有可能他不喜歡或者很喜歡,但這種感受都是不可復制的,這種不可復制性就是舞臺藝術最大的魅力。而對于我們參與制作的工作人員來說,這個過程同樣是一個充滿魔力的過程,如果我們希望觀眾在現場獲得的感受是藝術的,那么我們的創作初衷就必須更純粹、更接近藝術。”
記者觀察
關注建筑以外的意義
在作為文化中心的首都北京,各類大小劇院、劇場林立,觀眾并不缺少觀看藝術演出的好去處。2007年9月,當國家大劇院這座占地11.89萬平方米的半橢球形鋼結構體,以異峰突起之姿在莊嚴肅穆的天安門廣場西側建起時,曾有不少人觀望甚至質疑:它究竟能為北京的藝術演出市場帶來什么?
當觀眾們越來越習慣于能夠同一天在同一座劇院里欣賞到歌劇、芭蕾、交響樂、民樂、室內樂、獨唱、獨奏、話劇、戲曲、大型歌舞表演等眾多種藝術形式時,國家大劇院“藝術改變生活”的宗旨也在首都演出市場的逐步發育中慢慢得到踐行。觀演習慣越來越規范了,演出贈票越來越少了,公共藝術普及活動越來越豐富了,臺上星光閃耀的藝術家們與臺下的距離越來越近了……如果說這些細微的改變還不足以作為階段性的論斷拿出來討論,那么有一種變化卻讓我們無法不去直視并特別加以關注——3年19臺自制和原創劇,對于一座原本并沒有藝術創作資源、作為文化設施而非藝術團體出現的劇院來說,這樣的藝術生產成績簡直和它特異的造型一樣,在首都乃至全國的演出市場中制造出了文化精神層面的地標性效果。
但凡熟悉演出制作和生產流程的人都明白,每一臺新劇目的誕生,非創作團體與藝術家“杜鵑啼血”一樣的投入而不可得,在缺少規范藝術管理的傳統創作模式下,從“選題材”到“上舞臺”,各種看似關于創作實則又與創作無關的俗務幾乎能讓人蛻掉一層皮,往往為本該專注創作本身的藝術家們帶來高成本的精力浪費。當然,這不是藝術生產唯一的難題,但卻往往使創作主體倍感困擾。而在國家大劇院自制和原創劇目生產過程中,這個問題卻被成功規避了——僅僅這一點,就足以吸引行業內外的眾多目光。規范的藝術管理、扎實的創作作風、敏銳的品牌意識——使得國家大劇院副院長鄧一江能夠底氣十足地以“國外一些上百年的老牌劇院劇目儲存量大概在80部左右,按照我們的想法,大劇院將來起碼要儲存到60部……”的說法來勾勒未來的藍圖,令人忍不住更加好奇,這19臺劇目究竟是如何運作的?劇目生產,在這座大規模大體量的劇院繁冗的經營與功能管理中到底占有怎樣的地位?同時,也使人不禁重新思考,對于北京乃至國內文化演出市場來說,國家大劇院作為建筑地標以外的另一重意義。
(來源:中國藝術報 作者:張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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